那日汤潋澄与林思澜还是没有达成一致的结果。
如林思澜想要的他带着五百两银子与许苑和离?
汤潋澄都想着如何将这段关系绑得更紧,怎么可能牺牲自己去如他的愿。
说劝服林思澜,以他的固执程度与“对许苑对他没感情这一信念”的坚信,也几乎不可能。
他们两人想要的相同,除非一人退让,否则无,论如何都不可能达成两边都满意的结果。
从最后的情况来看,还是汤潋澄占了优势的。
即便林思澜猜出了许苑与汤潋澄的婚姻并不是真的,没有证据,他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去掺和加入。
不说以他的自尊心不允许,他的母亲林棱怎么也不会愿意自己儿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。
但这并不代表一切就万事大吉。
契约上写定的时间期限就像是刽子手手中的砍刀,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。
尽管有了林思澜这个变故,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比契约上约定的时间上延长一些,至少延长到林思澜彻底放弃许苑、另嫁他人。
汤潋澄还是不满足的。
他不满足于假妻夫的表面关系。
他想要许苑的眼里除了书本还能装下自己,想要爱意得到回答,想到她牵起自己的手,看遍四季变化。
啊……不对,对他来说,最幸福的事情,应该是——
自己的生意红火,大把大把的银子涌入府里,库房里,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围绕着两人。
他与许苑互相倚靠着坐在中间,一起数银子。
如果那个人是许苑,汤潋澄想,他的一切都想要和她分享,包括最重视的钱财。
可是,怎样将这个场景变为现实呢?
汤潋澄几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现在十月份,离明年三月份的会试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。
对许苑来说,学习没有那么匆促,也就给了汤潋澄践行计划的机会。
他从前是没有思考过感情上的事情的,想要将人勾到手,没错,是勾,勾引,勾搭。
对于许苑这样脑子里就没有这根筋的女人,自然是不能用那些常规的手段。
参照周舒云与林思澜这两个失败的例子就知道了。
直接表达心意,只会将她越推越远。
但勾引,又不能如周舒云那样全往那点子女男之事上引。
还好,他们同住一屋,相处时间多,近水楼台,慢慢循序渐进,还是有很大机会的。
汤潋澄特意花了银子,在暗地里一些渠道,学了一些营造暧昧氛围拉近关系的法子,很快就使用在了他们的相处中。
正式入了秋,夜晚也比从前冷了许多,也更加安静。
许苑在书房练字看书的时候,偶尔也会受寒冷影响,时不时就搓搓手让双手升温,好保持落笔时的灵敏度。
汤潋澄也在书房里。
与从前不同,他现在很少将需要操劳的事务带到书房里,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白日里就处理好了。
能与许苑独处的时间,当然应该好好珍惜。
大多数时候,汤潋澄都不会打扰她的学习。
他会带一本闲书或者诗词集,趁着许苑专注于手上书本的时候偷看她,看她看书的时候神情有多认真,睫毛有多长多卷翘,很容易就陷入了痴迷。
这目光没有收敛,偶尔会让许苑察觉看过来,这时候他就迅速低头看书,用这些书当做遮挡。
如果只是这样,那与从前的相处也没有什么区别。
汤潋澄做的当然不止这一些。
许苑一写起文章来,很容易就陷入自己的世界中,下笔若龙游蛇舞,直到手中毛笔沾不到墨,才清醒过来去磨墨。
这时候,就有了汤潋澄的用武之地。
红袖添香,烛光倒影中,暗香浮动,更容易让人生起些别的心思。
汤潋澄现在到书房时,会特意沐浴更衣,换上一身宽松的衣裳。
头发也披散着,消减掉白日里处理事务的精明之感,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意。
据那些根据许苑书生身份提供建议的人说,等提笔抬眸,看见他弯下磨墨时被烛光灯影勾勒出的细腰与明丽侧脸,哪个女子心中不会起些波澜?
许苑就不会。
第一次,她用笔蘸墨,手背正好碰到汤潋澄拿砚台磨墨的手。
肌肤相触,惊诧间眸光相接,多么暧昧的场景。
若是轻佻些的人,说不定还会趁这个机会回握住男子的手,柔声细语地轻哄,就成就好事了。
汤潋澄不觉得许苑会那样做,却也没想到,她连最基本的心中起波澜都没有。
她只以为是自己走神粗心,耽误了汤潋澄的时间,劳烦他牺牲自己看书的时间给自己磨墨,连声感谢致歉。
要不是汤潋澄连连解释“这些都是小事,并不耽误什么”“看书看累了起来走走帮忙磨磨墨更舒服”。
她还要发誓保证自己下次不会忘记添墨,让他失去一个靠近她的机会。
第二次,汤潋澄特意用了香胰子沐浴,又在澡盆中放了花瓣。
香味在夜色中理应更加勾人,许苑给的回应却是呛着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这之后,他再不敢玩什么花样,每天安安分分,只洗去白日里操劳奔波的尘灰与汗液,干干净净地靠近许苑。
好歹,这些法子也不是没有起到别的作用。
只要许苑在书房里看书,汤潋澄不忙的时候,就会承担起磨墨等琐碎的小事。
看书阅读写文章都是她的习惯,汤潋澄在她的习惯中,慢慢加上了自己的身影。
冬天天冷,他还会走来为她披一身披风,那样亲近的距离,已经越过了朋友间的界限。
但做得多了,许苑也就没有一开始的惊讶了。
改变,在悄无声息中发生。
后来磨墨加烛油,或者只是靠近,许苑感觉到他的存在,就会抬起头,对视上他的眼睛,唇角勾起,朝他投来一个感谢的笑。
这变成了两人的默契。
有这分默契,他就与旁人有了几分不同。
虽然许苑还没有对他表现出感情上的异动,汤潋澄也无比相信,她定然会回报给自己相同的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