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一只小猫爪子拽住了她的裙摆。
猫虽然小，但身体就像焊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，任凭女人如何挣扎都无法前进分毫。
就在女人转身向下看的同时，刚刚帮我解围的黑狸开口了：“齐缨冥使，还记得我么？”
一只小猫口吐人言，这画面让女人有些愕然。
她愣了好半天，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，用那种疑惑的表情看着黑狸问：“你是烛龙使？”
半坐在地上的小猫微微点头：“是我，顾言跟我家主人有渊源，麻烦齐缨冥使高抬贵手，放他一马。”
它一说这话我立马就不乐意了：“啥叫让她放我一马啊？我俩要真动起手来，最后谁死谁活着还不一定呢。”
“是是是，你最厉害，”
小猫的眼神有点无奈的意思：“齐缨冥使是女人，那顾言你也大人有大量，别跟女人计较，这个说法满意了吗？”
“你要这么唠嗑的话，那我就给你个面子。”
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：“听见了么？我这是给黑狸面子，不愿意跟你一个女人计较，它今天要不当和事佬的话我非得一个大嘴巴子抽死你。”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发现自已就算拿回从前的记忆了，也没能改掉这辈子嘴欠的毛病。
但女人毕竟活了几千年，这点定力还是有的，也没再动手，而是冷冷的瞥了我一眼：“你这人道行不怎么样，也就剩嘴上有点能耐了。”
我冷哼一声：“你这嗑唠的好像见识过我嘴上功夫一样，要不然进翠云楼找个房间咱俩试试啊？”
我不知道女人听没听懂这句话里面的内涵，反正她没再搭理我。
倒是黑狸开始打圆场了：“好了，你们都少说两句，顾言，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又跑到冥府来了，不知道这地方现在很危险么？”
“我这不是跟……一起来办点事儿么？没想到被这女人跟了一路。”
反正黑狸明白咋回事儿，我就把管正的名字给含糊了过去：“她就跟个牛皮糖似的一直赖着我，死活要我告诉她六百多年前发生的事儿，我着急回阳间呢，哪有时间搭理她啊？黑狸你赶紧帮我给她打发走行不？”
小猫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：“齐缨冥使，你是什么时候出关的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追顾言？”
“我是三天前出关的，至于为什么跟着他，那还不是因为他私闯冥殿，又打伤了阎君的女儿段雨墨么？我怎么可能不追他？”
这个叫齐缨的女人眉头微皱着：“本来我是想看他有没有同伙接应，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，没想到在奈河边上遇见木叟，木叟竟然帮他说话。
还有烛龙使，你为什么也跟他有关联？难不成烛龙大人在我闭关这千年来又收了个徒弟不成？”
“这事儿说来话长了，齐缨冥使，你刚刚醒来还不太清楚冥府的状况，等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。”
黑狸缓缓向前走了几步：“其实在冥府的时候我就隐藏在暗处，只是那里人多眼杂我不方便现身罢了。
还有，这一路我都在悄悄跟着你们，在奈河边上，木叟知道我在暗中保护顾言，知道他是我的人，那自然是要帮他说话的。”
女人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，皱着眉头问：“既然他是你的人，那为什么还要打伤雨墨？烛龙使，这件事还请你给我一个交代。”
黑狸这次没回答她的问题，而是转身看向我：“我赶到的时间比较晚，那时你们已经在对峙了，不了解先前发生的事，顾言你说说，你是怎么跟段雨墨动起手来的？”
我其实挺想跟黑狸说实话的。
但齐缨在边上我总觉得别扭，不方便，于是就用为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，也是想问黑狸这件事能不能私下说。
但黑狸晃了晃脑袋，告诉我：“齐缨是第七殿资历最老的那一批冥使，你不必怀疑她对段天大人的忠诚，说下去，有什么就说什么。”
“行，你要这么唠嗑的话，那我就实话实说了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看向正在用带着杀意的目光盯着我的女人：“如果我告诉你，我根本就没打伤段雨墨，刚刚那一出是她为了帮我逃跑，所以才配合我演的一场戏，你相信么？”
女人的回答非常果断：“不可能，你休想骗我，你私闯冥府，雨墨为什么要配合你演戏帮你逃走？这没有任何道理，你当我是傻子么？”
我有点无奈的耸耸肩，对黑狸说：“你看，不是我不说实话，是我说了她也不相信啊。”
“可笑，你根本就是个满嘴胡言乱语的骗子，我怎么可能相信你？”
齐缨冷笑一声：“他刚刚还告诉我，说自已在六百年前杀了两位阎君，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，世上还有什么谎是他不能撒的？”
她一说这话，黑狸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古怪。
“呃……齐缨冥使，如果我告诉你六百年前的确有两位阎君陨落在顾言手上，你信，还是不信呢？”
第1027章 利益冲突
有时候我总感觉很多事情就像一个圈，人就像只蚂蚁，在圈子里漫无目的的兜兜转转，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。
就像现在，我们坐在翠云楼那个曾经属于小嫣的房间，喝着那杯甘甜的、香气四溢的、曾经让我回味无穷的茶。
这不由得让我想起自已刚到山阴城那天，跟个愣头青似的，背着孟道长跟青青误打误撞到这里，在满是鬼魂的城市里乱撞，如果不是尹无心及时出现把我带走，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乱子来。
唯独不同的是，房间里的女人从小嫣变成了这个叫齐缨的女人，原本的申公序也变成了黑狸。
就像那天我、孟道长、申公三人一样，我们仨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半天，心不在焉的捧着茶杯小口抿着，都有点自已的小心思。
是齐缨先打破的沉默：“烛龙使，你确定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？就凭他的道行最多跟管正不相上下，你是想告诉我管正有了杀死某位阎君的能力么？”
“这不是玩笑，六百年前，两位阎君的确是死在顾言和他的亲姐姐手上，就连段天段阎君也身受重伤，如果不是因为中央鬼帝的意识化身及时出手，恐怕事情还会变得更糟。”
已经化作人形的黑狸满脸认真的表情，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：“好了齐缨，你刚刚苏醒，对冥府的近况还不了解，等有空我会慢慢跟你解释。
现在我有点事情要跟顾言说，你先喝点茶，顾言，你跟管正刚刚一起去见过秦睿了吧？”
黑狸一说这话，齐缨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
直接给我整愣了：“卧槽，这是可以说的吗？”
“没什么不可以说的，齐缨不是外人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黑狸一副无所谓的样：“你跟管正刚刚离开，王骞也跟着你们一起走了，于是我现身跟秦睿聊了几句，把关于段阎君的事情跟他透露了一些。
秦睿虽说道行一般，但在一些大是大非问题上也算有点判断力，如果不是你这边出了事，我一定能成功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，只可惜……”
黑狸没有把话说完，而是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我也跟它对视着：“意思是我耽误事儿了呗？哎，其实我也不想，这事儿管正要承担主要责任，第七殿本来不就是他的底盘么？
是他让我去段天的冥殿探探虚实，结果段雨墨来了，给我当场抓了个现行，紧接着他那王八蛋老公佟乐又把我俩堵在门口，说到底就是今天走背字儿，运气太差你说我能怎么办？”
“不用找理由，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，这件事的确是管正做的不妥，他太自大了，不该贸然把你带到冥府来。”
黑狸把手上的茶杯放下：“其实你也不来冥府，近两天我可能也会去找你。”
“找我干嘛？好事儿坏事儿？”
“这种事没有好坏之分，只有应不应该做。”
黑狸把话题给含糊了过去：“最近一段时间主人需要你配合他的行动。”
“你看，我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儿。”
无奈的叹了口气，我起身伸了个懒腰：“倒不是我不想配合，烛龙前辈都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肯定要给。
但我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儿没处理完呢，欧洲还有家那边，这些事儿你应该都了解，不用我说你也知道，所以我的意思是，如果不着急的话，你先让我把这边的烂事儿给处理完了行么？”
“你的烂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处理好的，主人这边没办法等下去，他说了，只要你把这件事办成，你现在头疼的问题他都会帮你解决。”
黑狸转头看向我：“顾言，我这不是在请你帮忙，而是这件事你必须要去做。”
我眉头微皱着，问它：“什么事儿这么严肃啊？你能先给我透露一下子，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行么？”
黑狸摇头：“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太多，你只需要同意，然后我怎么说，你怎么做就可以了。”
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纠结。
按说烛龙帮了我这么多，他张嘴我是肯定要帮忙还一还人情的。
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，以烛龙的能耐，能让他上心的事儿会有多严重？
况且烛龙是天道的造物，他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天道的意志，他认为对的、想让我去做的，未必就是最符合我利益的。
看我犹豫了，黑狸就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：“怎么了顾言，有什么顾虑吗？我还以为只要我来找你，跟你说了这件事，你就会立刻同意的。”
“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，是你一点底都不给我透，我心里实在是没底。”
我轻轻叹了口气，回过身问黑狸：“你要不稍微给我透露一点？不用多，一点点，让我心里多少有个准备就行。”
“我说了，现在不能告诉你。”
黑狸还是摇头，走到我面前：“但我能向你保证的是，我跟主人绝对不会做出害你的事，你放心就好。”
这他妈就跟给我讲了句废话差不多。
就算黑狸跟烛龙真想害我，他俩也可能直截了当的跟我说啊，但凡不是傻子都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。
心里挺不情愿的，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。
也就是这会儿功夫，我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，感觉不管我们想要达成的结果有没有分歧，至少眼下利益是一致的，那就是不管怎么说也要把心魔拉下马，让段天这位正牌阎王成功登基。
只有这样，冥府才不会整天来找我麻烦，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，去处理我那一大堆烂腚眼子事儿。
所以也就是犹豫了一瞬间的功夫，我就点着头冲黑狸笑：“嗨，看你这话说的，我还能不相信你跟烛龙前辈么？有啥事儿就说吧，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能尽全力。”
“嗯，有你这句话，那我这次来的任务就算达成一半了。”
黑狸微微点头，又看向坐在自已对面的齐缨：“现在我就要问问你的态度了，齐缨，我想知道你的态度，作为一个冥使，如果眼前有两条路让你选，你是选择终于阎君本人呢，还是忠于冥府？”
第1028章 心高气傲
很明显，齐缨被黑狸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。
她用那种很迷茫的眼神看着黑狸问：“烛龙使，我不明白您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，我和段阎君都是冥府的一份子，忠于他，那不就是忠于冥府么？”
“不，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，至少现在是这样。”
黑狸微微摇晃着脑袋：“打个比方，如果段天的个人意志与冥府的整体方向背道而驰，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？是帮他对抗冥府，还是帮着冥府一起约束他？”
齐缨更迷茫了。
但这活了几千年的老女人也不傻，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，问黑狸：“听您说话的意思……段阎君是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不过黑狸没回答，只是含糊了一句：“不用问，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，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“这问题根本不成立啊，阎君是冥府的代言人，他们的意志就是冥府的意志，段阎君怎么会跟冥府背道而驰呢？”
齐缨眉头紧锁着：“莫非烛龙使说的是冥府几大冥殿之间内斗这件事？我承认这几千年来我们这几个冥殿有些摩擦，但那都是小打小闹、无伤大雅，您总不能因为这个，就认为阎君起了二心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