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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像是溺水的猫,两只手本能抓住身下的东西,头晕目眩地睁开眼。

    先看到的是长满青绿野草的地面。

    然后是一双被不认识的布料裹起来的腿。

    柳倾迷茫片刻,意识到——他这是挂在了谁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他身体还是软的,四肢都没力气,还想着抬起头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意识到有鬼正在他身上——如果没有,那他就继续挂着。眼睫抬起来、刚看到这个人的侧脸,下一秒就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我有点累,我去找个地方坐着,你们玩。”

    和那道说他丑的声音一模一样!

    原来就是你小子说我坏话。

    柳倾毫不犹豫,抬手啪叽就给了他一巴掌,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:“你才长得丑。”

    高英朗和其他几个班里同学答应下来:“没问题,那边有个凉亭,你去坐着,等我们回来再一起走……咦,舟哥,你怎么突然站着不动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陆舟若有所思地摸了下脸。

    是他的错觉吗?

    他怎么好像被一阵风给打了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凉亭里有学生正在打牌。

    有个男生看到陆舟走过去,张嘴招呼:“舟哥,过来一起玩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了,你们玩。”

    陆舟对打牌没什么兴趣,随意找了个远离人的位置坐下,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风景。

    他在看风景的时刻,柳倾也挂在他肩膀上,四处观察。

    知道他、包括其他人都看不见自己后,柳倾有种很复杂的感觉,一方面是真成孤魂野鬼了,一方面又有种对现世的好奇。

    现在不知道是哪朝哪代,人们穿的衣服款式和他所在的朝代大不相同,发型也很随意,女生还会留着长发,男生却是一个比一个短,没有一点体统——或许现在的体统就是如此不成体统。

    所有人说的语言发音其实都和柳倾所在的朝代有所区别,可是他又能都听得懂。原因他也不知道,可能是当鬼了比较有灵性。

    人们的干净清洁程度远胜从前,五官大致都端正,但是好不好看嘛,以柳倾的眼光来看,也就是能看。

    他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生,不需要仔细打量,也能确定,这个最丑。

    丑东西!

    柳倾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,报复地又给了他一巴掌,从他身上下来,准备去找个好看的挂着。可他没走几步,那股神秘的吸力再度出现,他又被拉了回去。

    ?

    柳倾不信邪地又往外走,再次被拉了回去。

    ?!?!

    这是为什么?!

    柳倾震惊地睁大眼睛,反复试了几次,每次走不了多远就被拉回去,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丑东西身边。

    他渐渐开始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这种情况太奇怪了,比他变成鬼还奇怪,莫不是这个丑东西在偷偷使用什么术法,想要把他抓回去炼丹?

    “喂,喂喂喂。”柳倾坐到他腿上,抬手拍他的脸,“你到底对我用了什么妖法?你是不是想害我?”

    陆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怀里坐了个鬼,只是觉得有风一直吹过来,好多次都吹在了他脸上。

    可能是坐的位置不对,对上了风口。

    他索性换了个位置,坐到人群后面,听到这群在打牌的男生正在大讲特讲都市灵异传闻。

    “泣雨山里是真的有点东西的。”洗牌的男生边哗啦啦洗牌边说,“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两年考古队过来挖掘?大家都知道,考古队不随便挖,一般都是有墓被人挖出来了才过去抢救。泣雨山的墓就是被一群盗墓的偷偷挖了,那个传说带香气的手帕就是被盗墓贼挖出来的,他们都以为是宝贝,高兴疯了,还想继续往下挖,结果还没挖到主墓,一群人全都中邪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靠,后来呢?”

    在座的学生虽然天天都在接受科学教育,但精神上显然还是对流传几千年的灵异鬼怪充满了兴趣。

    “老曹快点说,别卖关子!”

    听听听,有什么好听的!

    柳倾听得瑟瑟发抖,把脸埋进丑东西的肩窝,恨不能隔绝掉所有声音。

    陆舟却对他的说法有点兴趣,分开众人:“你继续说。”

    “舟哥也来了啊!”陆舟在男生群体里人缘很好,曹旭一看到连他都过来凑热闹,眉开眼笑地说,“后来山里的护林员把他们送去了道观驱邪了。”

    陆舟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    曹旭:“我哥就是道士。我哥说,他们是被山里的东西缠上了,再迟点命都能被弄没。泣雨山的墓是不准许挖的,考古队过来也不是为了挖,而是为了把墓埋回去。”

    ?闭嘴!

    不准胡说八道!

    柳倾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安了。

    鬼故事让他害怕,他现在就是鬼更让他害怕,现在还有能驱邪的道士更是让他害怕极了。

    都怪这个男的。

    柳倾很想过去打他一顿,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不该说的话别说,可他坐得太远了,柳倾够不着。他憋了会气,转头又梆了丑东西一下。

    让你听!

    “真的假的……难不成真的有鬼?”

    “我突然感觉身上凉凉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也觉得……”

    这种灵异事件是不能细想的,越想越觉得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