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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头一次觉得可以洗澡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了,曲游穿好衣衫,湿着的长发飘起些许雾气,她坐在桌前,打开了一本水利书籍查看。

    长江绵长,从池州起,一路流经十几个州郡,是哺育生命的源泉,但是近三月来,降雨量激增,无处可去的水便演变成了洪灾,起初人们还会把洪水打捞回大海,但是日子一长,水位线上升,甚至超过了岸线,汹涌而至的洪水冲塌了房屋,破坏了良田,使原本依海富足的池州摇身一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灾祸之地。

    又打开地图看了看,原来宣州就在池州的正北方,她们明日再赶半日的路程就可以进城了。

    目光落在池州旁边写着的东海二字上,曲游逐渐撑起了下巴,虽说当美术生的时候有学过地理知识,但到底不是纯文化生,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会引起连续的暴雨,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糟糕的天气。

    而这个时候,房门被敲响了,来者自觉地表明身份, 是我,闻人棋。

    想着她们都是现代人,穿身里衣已经足够了,曲游起身去开了门,问: 怎么了吗?

    进去说吧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闻人棋就在她对面坐下,同样拿出了一张毛皮地图,低声道: 我觉得不对劲。

    哪里不对劲?

    这里可是宣州,池州正北方,照理来说一城有难,必殃及邻城,可你进来以后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荒芜吗?

    好像也是,除了脚下的泥土有些过于湿软,她们并没有看见倚在路边的灾民,似乎宣州的人们并没有被邻城的洪灾影响生活。

    曲游皱起眉来,认同地点点头, 是的,这其中必然有蹊跷。

    所以我打算去夜探池州,今晚小久会守在你门前,保护你的安全,若是我明早还没有回来,你就带领着大队进入池州,在那里一定会寻到答案。

    看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,也知道闻人棋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,但哪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,曲游摇摇头, 不行,我与你一起去。

    你并不会武功,带上你,反而我会行动受限,你也会陷入危险,不如我孤身前去,你在后方接应我。

    那就让文姑娘与你一同去吧,我身在宣州,不会有什么危险的。

    不,正是因为你在宣州,才有很大的危险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既然池州的表现并非我们所预想的那般,这就说明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,也许这场天灾并不是天灾,或是人为,也许现在正有人不想我们进入池州,所以无论怎么样,你身边得有一个保护你的人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房门被推了开来,容貌素雅的女子抱着一把剑,看上去颇为矛盾, 公主,这般凶险的事情为何不让我和你一起去?

    我尚且有武功自保,曲游可是手无缚鸡之力,若她出了事该怎么办?

    曲&amp;middot;手无缚鸡之力&amp;middot;游真是无奈,别人超越都是绝世武功,走到哪儿都是奇遇,自己穿越,连只鸡都杀不死,还要到处当拖油瓶。

    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,曲游努力缩小存在感,等着她们安排自己就行了,没办法,行走江湖向来都是拳头硬就是道理。

    结果,闻人棋与小久争执了近十分钟,这才决定三人一起去,因为谁也拗不过谁,曲游当然只能听话,更何况,她也挺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。

    由闻人棋带着骑了半夜的马到达池州边界,三人到达时却只看见了紧紧闭着的城门,以及呼吸间不同寻常的恶臭,曲游本来就想吐,这会儿被一熏更难受了,下马后跑到海边就开始呕吐。

    胃里刚刚舒服一些,借由着微微亮的天色,曲游看见了一排排的浮尸,许多已经因为多日的浸泡而形成了巨人观,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,下意识回头去找闻人棋,胃痉挛似的极度难受到面色煞白, 海,海里面,全是尸体!

    闻人棋也震惊了,忙回过头去看那泛着莹莹冷光的海面,一望无际的平面上,不知漂着多少浮尸,腐烂的味道顺着迎岸风涌向她们三人。

    别说曲游了,饶是已经杀过人,见过血的闻人棋和小久都捂着胃部吐了起来,三人惊恐诧异的眼神互相对视着,却突然被一阵动静打断。

    穿着哪处肌肤都被包裹其中的铠甲,银质盔甲折射着冷光,他们连脸都没有露出来就将三人团团围住,为首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,藏在铁皮面具下声音沉闷, 你们是何人?在池州地界停留,意欲何为?

    这个时候好像该轮到闻人棋出场了,曲游看向她,却见后者只是抱拳道: 在下乃丰州人士,此番听闻家中噩耗,带着夫君与妹妹回家吊唁,这才需要途径池州。

    曲游看过地图,丰州在池州西方,而北面都是山脉,若要过去就只能经过池州。

    可是,那领头的男子根本不在乎理由,声音仍然公事公办, 你既是从宣州来,难道不知池州现已封城,任何人不得进出?

    封城?

    三人都疑惑地对视了一眼,还是由闻人棋做主问: 为何封城?洪灾本就严峻,封了城岂不是更为肆虐?

    到底是当了十几年的公主,此话一出,自带威压与气场,领头男子都愣了愣,过一会儿才道: 你们并非南方口音,又衣着华丽,可是京城来的贵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