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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连最后的意义都熬干了。

    常听别人说,靠仇恨活下去的人,当报仇雪恨之后,就什么都不剩了。

    其实他最近经常梦到冬歉。

    他时常会想起自己当时抱起他时,年幼的冬歉脸上的笑容。

    那样干净,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偶然遇见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那孩子才出生不久,他还没有恨过自己一天。

    阎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。

    可是如果冬歉想要报复他的话,他愿意承受。

    不过这样的话现在说出来就像是空谈一样。

    因为他已经不在了。

    阎舟的心里传来一阵闷痛。

    他或许体会到任白延的情绪了。

    任白延痛苦的对着自己看见的人,一遍一遍说着,他后悔了。

    好像这样,冬歉就能回来。

    但那怎么可能呢。

    再也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阎舟苦笑一声:“冬歉,你赢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后悔了....”

    我真的后悔了....

    一阵风吹来,阎舟缓缓抬起眼眸,忽然,他的目光顿住了。

    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倒流。

    他的心脏狂跳不止,有那么一瞬,差点呼吸不过来。

    在距离他只有十几米的街道上,阎舟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个少年,坐在轮椅上,扎着一个温柔的低马尾,微风吹拂着他的衬衫,他戴着口罩,只露出了一双眼睛。

    可是那个人......

    阎舟顿住了,随即止不住地发起抖来。

    那个人....怎么和冬歉那样像?

    第70章 坐轮椅的丑beta

    那个人的身影渐渐远去,几乎要从视野里消失,阎舟在那一刻心脏有了巨大的落空感,疯了一般冲向人群中。

    今天不知是什么节日,街上人来人往,根本推不开。

    人群将两个人隔开,无论阎舟怎么努力想靠近他,很快又会被身边的人隔开。

    他体面尽失,跌跌撞撞地奋力往那个人的方向靠近,可等他拨开人群时,那个人的身影却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了。

    消失得那样干净。

    再也找不到了....

    阎舟心中微悸,随即苦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怎么可能呢。

    是啊,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。

    当初冬歉的身体,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的面前碎掉的。

    是因为自己冒进的举动,他才碎掉的。

    所以他又怎么能够奢求,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。

    他不配的....

    阎舟的心脏仿佛空了一块。

    周围人来人往,有时候会注意到这个,这里站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人。

    你看,他哪里有资格笑话任白延呢?

    仅仅只是看到一个与他相似的人,自己就好像是失控了一般,什么都顾不得了,像一个疯子一样,不顾一切地像拉住他。

    他或许真的疯了吧。

    他跟任白延一样,终其一生都会为了冬歉的事情而后悔。

    逃不掉的。

    他们这辈子都会坠在这里面。

    ....

    在那之后的每一天,阎舟都会到那条看见“他”的街道上。

    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背影有些相似的人,明明知道自己那天只是错看,但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,每天都要来到那条街上,从白天坐到黑夜。

    阿灼有些时候真的觉得,师父现在的状态跟任白延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。

    复仇结束之后,他就一直这样了。

    自从美人哥哥不在之后,师父的心里就仿佛破了一个填不满的窟窿。

    他甚至愿意为了一个背影,从白天枯坐到黑夜,每日这么来回。

    有时候,阿灼会想,师父这个仇,究竟是报在了谁的身上。

    他一直希望抓住白家的错处,一直希望看见白家人痛苦后悔的样子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执念太深,眼睛被挡住,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就算有什么在乎的事情,在仇恨面前,他也会麻痹自己,告诉自己,那是不值一提的,不能在乎的。

    他曾经把美人哥哥当成复仇的工具,当成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笃定自己不会因为美人哥哥的悲剧而感到后悔,他笃定自己是不在乎他的。

    可是他错了。

    他或许从来都没有弄懂过自己的心。

    而当仇恨散去的时候,那些曾经被蒙蔽的东西就会成为折磨一生的遗憾。

    ...

    这次,阎舟是从雨里回来的。

    衣服已经淋透了,头发也湿了个彻底,整个人就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。

    阿灼知道,他又看见了那个莫须有的背景。

    最近,他常常这样。

    他似乎有些失魂落魄,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。

    看他这副表现,看来他还是没有拉住那道影子。

    有些时候,阿灼甚至会怀疑,他到底是真的看见了那道背影,还是那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。

    可惜,他不能问。

    阿灼端着茶水来到了他的房间。

    阎舟的头发上还沾着水,他的衣服还没有清理。

    现在的他看起来格外麻木,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狼狈。

    “我那天真的看见他了。”他喃喃道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,还是在对阿灼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