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赶来的着急,头顶的说话声还在微微喘息,“温越,你没事吧。”
温越没抬头,她听出了那是祁柯,那一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。
“我以为我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,死在这里。”
祁柯低头看着她,准备安慰的手抬起又放下,最后索性将外套脱下给女孩披上。
这是今晚温越第二次撞进他怀里。
黑暗中两人的距离很近,温越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。
“大晚上来这儿干什么?”
温越吸了吸鼻子,由于惊魂未定导致说话的语气都是怯怯的,“找一件东西。”
“有多重要的东西需要你大晚上冒着险来这儿。”
温越后退了一步望向掉在楼梯底下的挂件,“别人送的礼物。”
一提到别人的时候,祁柯首先想到的就是书店里的那个男人,和温越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。
“走吧,我送你。”
祁柯转过身,自顾自地开始下楼,而温越没说话,而是乖乖跟在他的身后。
“今天是我恰好在附近,如果我不在呢?”
当问句出现时,她的内心有了回答。
如果祁柯不在,自己现在已经一路摔到楼梯底下,好的结果就是个脑震荡,不好的结果就直接把命交代在那里了。
心里正想着,祁柯又缓缓开口道:“温越,你不是每次都可以这么幸运。”
这句话像是在对她说,也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,门卫看到了两人,招手示意着他们过来。
“这都什么时候了?你们两个人是最终清理现场的?”
温越看了眼时间,发现自己从进入废旧教学楼到现在都过去了一个半小时。
保安大爷的眼神说不上和蔼可亲,但丝毫没有影响到祁柯的淡定自如,“是的,我们是做最后收尾工作的。”
温越看向保安大爷,乖巧地点了点头。
大爷将手背到身后,没再想着纠缠下去,“行,那你们两个都赶紧回家吧。”
走到光线特别亮的地方,温越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。她试图想要拍掉衣服上的灰尘,可拍了好几下也没见有效果。
祁柯从口袋中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了温越,“你这是摔了几跤?”
因为温越的皮肤很白,所以破皮流血的地方格外显眼,“当时太黑了,光顾往外跑,没仔细看脚下,就多摔了几跤。”
祁柯轻拉了一下她宽胖的外套袖子,“走吧,先去诊所抹点儿药。”
诊所里面不大,这个时间点儿也没什么人,进门之后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奶奶,正戴着老花镜翻看着手中的书,嘴里念念有词道:“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”
听到有人进来,老奶奶把老花镜往下一拉,她的目光从祁柯扫到了温越身上。
女孩的面色憔悴,眼眶泛着红,身上还披着件不适合自己的大外套。
老太太重新戴回老花镜继续看书,“先说好,我这里不接受堕.胎业务。”
温越:……
祁柯:……
温越走上前去,漏出自己擦伤的地方,“我们只是过来处理下伤口的。”
老奶奶的性情有些古怪,拿药和棉签的时候嘴巴说个不停。
“男生怎么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好。”
“也是,这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,也不觉得有多心疼。”
……
温越坐在靠里面的椅子上,而祁柯是站在外面的。两人隔着玻璃窗,整个诊所里只有老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。
桌子上摆好了需要用到的东西,温越起身走过去,“奶奶,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老人虽然听到了女孩所说的话,但并没有把手中的棉签递给她,而是将其从面前小小的玻璃窗口伸出去。
“你来。”
祁柯没有露出什么排斥的表情,而是很欣然接过了棉签。
温越慌忙解释道:“奶奶,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,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同班同学。”
“普通的同学也可以互相帮助。”
药水和伤口接触的瞬间,温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我人是老了,但思想不迂腐啊,前几天有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和男孩晚上来我这里,女孩进门就给我扑通跪下了,说自己怀孕却不敢告诉父母,问我能不能给她把孩子拿掉。”老人打开窗户,点燃了一支香烟,袅袅升起的烟缠绕着气息飘了出去,“我说这是大事,必须让父母知道,再说了我只是个小诊所,堕.胎得去大医院,女孩儿哭着说大医院要家长签字,我看向站在旁边的一句话也不吭的男孩,从他闪躲的眼神来看是不想承担责任的。”
祁柯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,随口问道:“那后来呢?”
老人灭掉烟,扭头看向了温越,眼神中充满了落寞之情,“在这里没法拿掉孩子,他们就推门离开了,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特别冷,男孩对女孩说以后都别见面了吧,说完就打了辆出租车自己走了,把女孩一个人丢在了路边。”
此时温越有一种错觉,老人说的女孩倒是像在讲述自己的事情,或许女孩就是老人年轻的时候。
老人脸上绽开笑容,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,“我今天说的有点儿多了,人这一老吧,就喜欢找人聊聊天,说说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