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腰酸背痛坐起身,两个男人笨手笨脚给她擦干净身子和脸,又帮她穿衣穿鞋,期间也是没少嬉笑打闹。
“对了!”她恍然想起样子,抬头瞥一瞥他们,“……我这次来其实有事想说。”
“先去吃饭,吃完饭再说。“凯撒刚刚还在损她胖,现在这会脸上表情一下全收了,在帮她拉上侧边拉链,有点卡,他状似认真地研究那个玩意。
内斯默默地摆弄她高跟鞋上的系带,拆了又系系了又拆,总觉得没系好看。
“笨蛋,两个都是笨蛋。”她干脆甩开他们的手自己来。
对休息室里的镜子再整理整理头发,补补底妆,一个漂亮的亚实就又出现了。
“外面还在下雨吧?”亚实望向窗外,没雨了,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。
两个男人已经站在门外等她了。
她撇撇嘴,“这么快,弄得我很慢似的。”
她大步走到他们身边,没到中间,虽然中间空挡是挺大。
都不说话。三人并排沉默地走着,不知是没想到话题还是咋的。那她也不说话,幸好走廊够宽,不然她又是挤中间那个,中间那个不好吗?原来她也是挤中间的,不过总是有凯撒拌嘴,嘴头基本没有闲下的时候,怎么回事啊,不知何时起,气氛时不时的就僵住,和单纯没话讲的僵又不同,三个人时候气氛就更微妙了,都和她赌气似的。都跟她赌气,之前她还莫名其妙顺着他们。奇怪啊,工作的事儿还不够她忙啊,他们就是得寸进尺。
她目不斜视地走着,明明知道,这事谁也没想挑明。她怎么问得出口嘛?搞不好到头来一个都留不住,况且她也有她的骄傲,再也不会为一个答案卑微苦等了。
尴尬也好呀,答案只会撕开这层体面的尴尬,成年人需要吗?好像谁先抛出问题谁就跪地认输一般,好像谁选择忽略问题谁就心有余力更足一般。有时候,强答强问也是残忍啊,对自己,对他人都如此。
“没留疤。”
“嗯?”她寻声抬头,内斯打破沉默了,他目不转睛瞅着她两只踩高跟的脚。
别谈这个呀,还是两个他都在时候,一定要唤醒她某处回忆一样。她垂着头也看她一步一步踩向前的足尖,“就那么小点口子,哪那么容易留疤。”
很难不忆起吧,那晚他背了她,在沙滩上度过了大半个夜。
她是不要他背的,就这点口子,她都没怎么喊痛了,又不是刀啊礁石啥的划出来的,就是被一双质量差劲的民宿拖鞋磨的,他给上心得不得了。因为被海水浸过,显得口子豁格外大,泡的都发白了,他发现当即就把她抱到一旁。
‘你干嘛!又不是什么大事!’她脸红耳赤地不好意思。
‘海里的细菌好毒的,别乱动。’他耐心跟他女儿讲道理一样,‘这么点口子是小事,但你要泡着它不管不顾了,到时候伤口发炎、增生,怎么办?’她是被他半跪着抱在大腿上坐的,也真是搞笑,白天几乎要占满沙滩的沙滩椅到夜里就全无影无踪,他又哄着她,‘没事,我们现在给它处理好了,完了一点疤都不留。‘
夜深附近什么消炎药水创口贴都买不到,幸好他裤兜酒壶里还有点龙舌兰没喝完,他让她举着光,借着余酒,把脚上伤口上沾染的细菌脏污清一清,她痛得不停缩脚,差点脚又跌更脏了。那么洁白细嫩的足,他牢牢握着,小心翼翼给她淋着伤口,身上T恤一声不吭就脱下来给她擦干。
她嘴硬倚在他胸膛毫不领情呢,‘你傻啊?晚上海风这么大,冻死你别赖我!’
他给她擦得干干净净,‘我自愿的,不赖你。’
腥腥的海水和沙子都给擦全了,还没碰痛她伤口一点儿。最后背着她走。直接回去就行了呗,但是好多的星星出来,他就说他舍不得走了,明明是她在那里嚷,他都没抬头看几眼。
深夜的沙子又湿又凉,压根寻不到地方躺着看,然后他就背着她一直走啊走,身后留下一长排整整齐齐深浅均匀的脚印,像是这段夜晚的一个证明。
很累的吧?肯定很累的啊,他说一点都不累,汗水滴落她手背上。
“当时不知道啊,原来女生的脚这么容易就磨破啊,哦……其实也难怪。”他狗狗眼还故意暧昧地咪了下,惹她一顿好捶,然后她的手臂就被人握着搭到一个硬硬的臂弯间,“还是掐我吧。”
“变态小狗。”她小声嘀咕。见到内斯两片温和笑着的嘴唇弯更薄了,讨厌。
那一晚,他们两人从凌晨走到天蒙蒙亮,他才同意把她放下来。
不管什么脏或不脏了,找了块稍干点的地方双双依偎着躺下,赤裸胸膛上大汗淋漓,因着没动了,海风一吹他就控制不住地打哆嗦,还逞强说没事,于是她把身子盖到他身上,隔着薄布料紧紧贴着他。他头发也全湿的,她把他的脑袋也护住,到她干净清香的软胸脯下,他担心汗味太重想推开她,他手搭她身上就黏住了。
后来凯撒出来找,就看到他们俩双双躺在在沙滩上缠绵,正值日出时分,两人簇拥亲吻的身影罩一层融融的金黄色光晕。
“待会去哪吃?快点决定,别到时候又跟我反悔。”一直没说话的凯撒出声了,不知催谁,‘谁’又都觉得在说自己。
“你选呗,那就听你的。”亚实没敢抬头看他。
“我……嗯。”内斯像是要说什么,话到中间张张嘴又咽回去。
“啧。”凯撒干脆越过他们走在前面,“一个两个都这样,弄得像我搞什么暴君统治似的。”
暴君?他可不就是嘛?以前刚认识他时候她估计是这么想,现在,可能就程度上有改变吧,但是,当他那么真的一面暴露在她眼前时,谅她石头做的心也软了。都说真心相换,她怎么越到深处越胆小呢?
亚实盯着脚下的路,怎么还没走出去?这条路越走越长,看来她确实不该进来的。她呆在内斯臂间的手微微地使力,要模棱两可,但没法完全置身事外,要明确态度,但剪不断理还乱。
她知道她贪心,不是每个人都该给她的,她又不是什么月亮,可是,他们男人不也是吗?到她真的掏心掏肺时候,那他们又会变怎样呢?她不是那个什么都能抛脑后,什么能都以为真情相负的小姑娘了。
但是,要她去唾弃别人的“真”,她这辈子也做不到。
“凯撒。”她带着内斯快步上前轻轻挽住他小臂,“走那么快要跟不上了。”
“哼,谁叫你俩腿这么短。”凯撒嘴上没好气,脚上步伐放慢不少。
“是是,谁有国王大人腿长啊~”
“哦。”她发现凯撒唇角微微有点上扬了, “那你可得加把劲,毕竟我腿有这么长,不像你。”
他欠兮兮地笑,如同他们过去每次开玩笑后一样,她使力揪他,“我就随便夸夸你还真上劲啦?”“啊痛痛痛痛~”
这才像他嘛,她也扬着小脸笑,“这就痛啦?我还担心强度不够小瞧了你。”
“总是虐我腿算怎么个事?有本事你往这儿捏,你看我吭不吭声?”说着凯撒抓她手往他两腿之间那东西上带。
臭流氓。她脸红了,立马抽出手,但嘴上气势依旧,“我要真使上劲直接给你废了。”
“废就废喽,只怕某人下面不答应噢。”
什么话呀!越走越偏,把她气着了,偏要争这个上风,一把将身后不知想啥的内斯拉上来挽更紧,“谁要你的啊!”
这话仿佛触到了某个开关,两三人刚打开的匣子咔得又闭上了。
亚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。这下好,瞧这嘴,一碰着熟人就开始松懈,和他吵惯了也得看看状况啊,总逞一时之快干什么呢。
又沉闷了,亚实几次张了张嘴想出个话题,又几次闭上嘴给它咽回去。
越想越不是滋味,两个大傻子!只见亚实牵了两人的手举到嘴边,两排不大不小牙一阖大口咬下。
“干什么?痛呢。”
“就是让你们痛。”她放下手,上面牙印赫然,“以后,咱们都不准生闷气。”
她大眼睛飞快扫了眼他们又马上紧闭着,像是做了很大决定,“要是实在不开心……你们也咬我下好了!多重都行……但只准咬一下!咬完了,就当泄愤了!我们就和平常一样说话做事,谁也不让着谁!”
语毕她还紧闭双眼小脸皱的死紧。
“噗。”凯撒笑喷了,忍不住转头跟内斯吐槽,“我当什么呢,一副当场就义的样子,噗……”
内斯也眉开眼笑,“亚实你平时看着聪明,怎么一遇到男女之间的事就变笨呢?“
烦死了!凯撒就算了,内斯还挖苦她,小狗狗不乖了,“那我收了,条件还是不变!”
“谁说不咬了?”
“呀啊!”
两个人都咬得忒用力,凯撒还咬好久没松口,亚实收回手后依旧苦着张脸,心疼地摸肉肉小手,两圈牙印比她咬的还深。
“是该多咬咬你,口感好。”
去死!!亚实要和他闹,“好了好了。”内斯又做起他和她中间那个和稀泥的,“快走吧,丁点路给我们走这么久,餐厅也没订,到吃上饭怕要弄到八点了。”
“早着呢放心!“凯撒颇为得意道,”我早订好了!就六本木新开的那家OMAKASE!”
“哎?”亚实表情哭丧着,“又是那家?难吃死了呀!”
“你懂什么?内斯还没去!”
“切。”
好像渐渐又回到原来样子了,她心底好开心的,开心里隐隐也有点失落,但不管了!她拍拍脸蛋,嘴角绽开微笑,却在下一秒僵住。